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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方既白-李可染

作者:孙美兰 
      80年代中期,多种文化思潮猛烈冲撞,民族传统“怀疑论”笼罩画坛之时,李可染先生刻了一方新的印章--“东方既白”,用以表达他在中国艺术上空看到东方曙光的;心境。老画家不止一次大笔书写这四个字,并以边款题句释其含义:“有人谓,中国文艺传统已至穷途末路,而我却预见东方文艺复兴曙光,因借东坡赤壁赋末句四字,书此存证。”这是可染先生对全球文化和中国艺术发展走向的俯瞰和评语,也是对自己笔耕墨耘漫长历程“精神鹄的”之升华、总结。
      李可染是当代拥有凝聚力和影响力的画家,他在世82年(1907—1989),其奋斗生涯横跨20世纪的主体阶段。李可染的艺术革新活动及其一系列杰出的作品,属于中国现代美术史转折点上关键的一环。
      李可染的传承和启导作用,突出表现为他的开拓意识;他牢固把握现代中国艺术精神的自觉,以及牢固把握艺术本体规律的信念。这使他在文革年代能经受住极“左”政治压力的迫害和困扰,而在改革开放年代又能抗得住经济潮动期蜂涌而至的种种诱惑。“八风吹不动天边月”、“峰高无坦途”,成为他半个世纪以上革新历程的精神支点。
      在风云变幻的20世纪,李可染艺术经历多次内结构的自我变革。这些变革,与中华民族在苦难中抗争、奋发图强的精神息息相通,与时代巨流的潮音相互呼应;青年时期,他认真钻研传统,但不迷信传统。在“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”的同时,他激励自己还要“以最大的勇气打出来”。中年时,拜师国手与长途写生兼程并进,成为“打进”、“打出”的重要关捩。“可贵者胆,所要者魂”,是50年代李可染面向祖国河山写生、求索现代山水艺术真魂的座右铭。60年代“采一炼十”的主张,是他既要脱出传统、做“透网鳞”,又要超越写生、进一步发挥主体创造精神的实践纲领。他对于艺术道路的一再抉择,对于作品精神内涵的反复熔炼,对于:艺术形式、语言的—上下求索,固然出自他作为画家个性气质的内在需要,同时又是以其赤诚的爱国心、使命感、全部投入时代漩涡以回应民族文化求生存、求发展的召唤。李可染强调,“要精读大自然(包括社会生活)第一本书,精读传统(包括中、外)第二本书”,“要练一辈子基本功”,要做“苦学派”,其根本点是宏观世界宇宙,在纵横比较中探求民族艺术发展的圆通大道。在他一生最后、最辉煌的高峰期(1977—1989),拓展了山水、人物、牧牛图、书法艺术的宏大格局,艺术形态上转型为百年罕见的聚合型整体结构。其体势神韵,崇高壮美的风格水到渠成,确立了博大而宏伟、坚实又厚重、深邃复幽冥,临界东方抽象精神的现代风范。
       李可染一生致力于扎根祖国大地;民族血缘与外来营养自然交融的创新之路。他的视野的开放性,他对兄弟门类艺术的探究,对科学与艺术相通互连关系的了悟,促使他的艺术成就进入整体民族文化的层次,并以其独创性的国画美之新观念,获得了世界意义。“东方既白”的预言,既亲切又带有挑战意味,它使人们看到曙光正穿透夜雾,它将激发一代又一代中国人,以东方民族的伟大智慧和文化创造力,去迎接新世纪东方文艺复兴的到来。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摘自《中国艺术报》2000年1月1日中国书画创刊号第三版